02 变态

    一路上，陆思知都有点心不在焉。

    手机的提示灯频频闪起，又显示着收到了好几条短信。

    可这并不是原因所在。

    她抬起眼睛。走在前方的颀长少年步伐平稳，从这个视角看，连白衬衫背后的褶皱都分寸不乱。

    忽然，就生出一丝烦躁。

    陆思知停下脚步。平素里惯性上翘的唇角也冷了下来。

    距离公交站台只有几十米了。

    但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这世上或许真存在心电感应这种东西，因为陆峙正好也看了过来。

    “干什么？”他问。

    陆思知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在打车软件上输入地址。

    姥姥家的地址她也算是烂熟于心。先打个爱字，输入法就会自动联想，爱民巷36号……

    但还没等她输全地址，握在手中的白色手机就被人横空夺走。

    两人的小指外侧在无意间碰到了，很短暂的接触，可陆思知的反应很大，简直就像是被烫了一下，她立马甩开了手。

    而陆峙却神色不动。他比陆思知足足要高出一个头，几乎要俯视着才能和她对视。

    他的瞳仁很深，如同一个黑色漩涡，又像是某种没有情感的机械生物。

    “回答，陆思知。”他命令道，“你想干什么？”

    陆思知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心里头的那点委屈又在一瞬间转化为更富有攻击性的情绪。

    “也没什么。”嘴上轻描淡写，但她的眼里却全是挑衅，“就是单纯不想跟你呆在一块了，哥哥。”

    话一出口，连陆思知都有些愣住了。

    应该至少有一年了，她就没再叫过他“哥哥”。

    下意识地望向了陆峙。他似乎也有片刻怔忡。

    然后，他的嘴唇动了动——

    有那么一瞬间，陆思知甚至怀疑，他会讥诮着反问，“那你想跟谁一起？你的那些小男友吗？”

    然而这是不可能出现的场面。

    在得到答案后，陆峙将手机还回了她的手中。

    只不过，这次却完美避开了任何的肢体接触。

    “随便你。”陆峙说，“不过在那之间，我劝你最好先洗把脸。”

    到最后，陆思知还是乖乖地跟他回了家。

    或者说……陆峙的家。

    自从去年发生的那场大闹之后，陆思知就再也没踏进这个门过。

    精装的复式电梯房，处处宽敞。这里还保留着她的房间，里面的摆设还是维持原先的模样，粉粉嫩嫩的公主房。

    这大概也代表着她所谓父母的那一点难以言明的愧疚。但俗话说得好，迟到的爱比草都贱。陆思知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她随手将荧光色大包甩到沙发上，就径直走进了主卧的卫生间。

    置物架上陈列着她母亲那一堆的贵妇护肤品。镜子里反射出了她现在的模样，红唇，单簇睫毛，小烟熏妆。陆思知凑近了镜子，用食指指腹轻轻将眼皮挑起一点，然后遗憾地发现眼尾的黑色眼线早就晕开了。

    啧。那种杂牌的眼线笔就是不太持久。

    但没有办法，因为她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就那么多。除掉固定开支，剩下的钱也只能说刚好够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钱去购置大品牌。

    陆思知旋开了她mama的贵妇卸妆膏，然后毫不客气地挖了一大勺。

    将近二十分钟过去了，卫生间的淋浴声依然没有停止。

    伴随着隐隐约约走调的小曲儿，陆峙平静地调了个台。

    却在这时，听到主卧有人拍门。

    “陆峙。”她这样叫他，“帮我拿下衣服。”

    这也算是哥哥的职责吗？

    算吧。

    陆峙走进了她的卧室。过了一会，再将手里折叠好的衣物递了进去。

    陆思知正忙着把头发包起来，最开始还没注意。

    她胡乱地随便接住，到手了，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条白色的纯棉内裤。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穿过这种东西了。

    她的那些丁字裤呢？

    “……真变态。”陆思知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