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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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午饭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小林暂时没空追究,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失态和他有关。”顾慎言找到一个人在客房的左秋明,说到。 傍晚,林楠笙去后山屯兵的场所视察,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他对这些士兵也是颇为在意,所以会亲自去查看他们的起居和餐食情况。他们还要在赣南留几天,收点当地的特产脐橙,回上海就是另一个战场,这些人情往来的东西少不得,珍奇异宝他有,但是这种乡土气息接地气的伴手礼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最重要的原因是临来前梧桐树给他作为鬼美人这个代号最后一项任务,接一批带着武器图纸的特工过赣南的封锁线。 趁着林楠笙不在家的空,顾慎言找到极力掩饰自己的左秋明,他一直觉得有一些事似乎是左秋明知道但自己未知全貌,顾慎言无意去深究别人的秘密,但如果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人,那他有必要知道自己造成的结果有多严重。 左秋明听到老顾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掩饰性的挪开视线,他手指轻捻两下又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复又立刻松开,随后左秋明以拳掩在唇边咳了一声找回正常的语气,“能为了什么心不在焉,你也应该想到了,楠笙是为了我们逼不得已才选此下策。” 然而左秋明地话并没有让顾慎言放下疑问,他并不接话,只是带着悲伤和长辈特有地严肃看着左秋明,就好像他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内心里却已经有了那种意识,这会是一个令人非常痛苦又难过地原因。 左秋明本来自顾自说着,但是长久的没有听到顾慎言地回应,他的自言自语也戛然而止,他不必回头看老顾地神色,也知道他那双历经磨难地眼睛一定非常悲伤,怎么会不悲伤呢,那本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左秋明哄着护着让他顺利从干训班毕业。虽然陈默群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上海站作为甲级站机会颇多,林楠笙离开这个集体的环境,以他的能耐想要出头并不难,或许他会过上不错的生活。然而一切美好的向往却是自己亲手捣毁地,餐桌上当他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地时候,他宁愿当年自己被日本特务一枪打死,给林楠笙留一具尸体他就不会那么拼尽所有地去救他了吧。 “楠笙……的身体有些不同,他、他是双性人,身体上有很完整的女性构造。前年,你应该看到过新闻,林中校在远征军作战时喜得一子,蒋委员长非常看重亲自赐了名姓。我当时…我当时……”左秋明说着,声音中已经不复明朗,哽咽打断了他的讲述,良久他才稍显平复,继续道:“我当时还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或许真的是楠笙和一位女子有过短暂的姻缘,结下一子。如今看来,那孩子……那孩子,恐怕是某个国民党高官的。” 顾慎言听罢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悲痛,他确实猜到了小林恐怕为了他们委身于人,但他万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孽缘,不但委身于男人,甚至还生下了他们的孩子,这对于一个一心为国投身革命,心中充满信仰的坚定的人,是何等的折辱。小林那么喜欢小孩子,但是那个他和某位高官的孩子将会成为他最痛苦的存在,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让他每做一个抉择都伴随着割舍的痛苦。 左秋明眼眶通红,不说出来时自己还能忍住,却是一道出来,竟觉得林楠笙糟的罪不是简单几句宽慰和一句任务所能填平的。当年在特训班他至因为和林楠笙关系最好,就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林楠笙的异样,从此他们便有了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这也是他们关系变得越来越好的开始。他负责给林楠笙打掩护,而林楠笙也是从心底里信任和依赖自己。渐渐的,两个人成了最亲密的战友,也是最无话不谈的朋友,甚至于他开始以林楠笙的兄长自居,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 林楠笙曾说过,他的身体并不是一成不变,如果他心仪一位姑娘日后有幸能与她结成连理,他是可以作为普通男人过完下半辈子的。但如果他是被男人……那么他日后将不再能拥有喜欢的女性。所以尽管那时的左秋明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情愫不能与林楠笙说,但作为他的兄长左秋明打心底里希望林楠笙可以遇到一个爱他与他信仰一致的女孩子,两个人平凡的过完普通的一生,一辈子不会走上那条特殊的路。 当年朱怡贞的出现让左秋明内心有些酸苦的同时,却也让他松了一口气,朱怡贞是一个非常开朗明艳的姑娘,她出身良好,受过高等教育,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名进步青年,是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是革命的先驱。没有什么比这样一位爱人对林楠笙更好了,左秋明甚至在心中默默的期待着,等他们走上共同的路,他们彼此相遇相认的那一天会很快到来。然而,这片悲鸣的土地上的战火最终打碎了这原本可以是完美结局的画面。 在香港陆军医院养伤时,其实给林楠笙主刀的医生是个日供,他非常坚定的保守住了秘密,并提供给左秋明一个日伪高官之子的档案信息,可以用来伪装林楠笙的身份。左秋明看着一夜之间仿佛在地狱煎熬百年的林楠笙,心中的疼惜溢于言表。然而那时的左秋明还没有意识的,后面还有更大的灾难等待着他们,打入日军内部的特工接连被捕,终于顺着线查到了他,当初那一枪在如今的左秋明看来怎么就没打中心脏呢? 在香港,林楠笙好不容易找到了精神的支柱,似乎又看到了信仰的力量和光芒,现实却立马又给了他一记沉重的打击。左秋明为了掩护他自我暴露,被打伤后关进了日本宪兵队遭受着非人的折磨,林楠笙想救他,却被香港站站长甩了一脸他通共的照片,甚至被反问一个在他来看来极其可笑的问题,他是谁家的英雄?他是中华民族的英雄!那个时候林楠笙开始对国民党内部在生死存亡时刻还不忘党派之争的作风,感到无尽的失望。 然而残酷的现实依然不肯放过他,他拖着重伤还未痊愈的身体回到重庆想要申请总部的援助,确先得到了一个更让他觉得滑天下之大稽的消息:顾慎言被上海站站长王世安告发贪污,经军统局副局长周耀庭签字批准、办公室主任胡友辛复核审查后已定案。老顾是什么人林楠笙太清楚,那时的林楠笙看着空空的双手,只觉得他身边所有重要的、他珍惜的人都在离他远去,不是战争夺去了他们的生命,而是自己人要逼死他们。 也正是这接连撞到眼前的丑恶的姿态让林楠笙下定决心弃暗投明,林楠笙是个极度富有牺牲精神和自毁倾向的人,一旦当他绝望到底又不肯任命的时候,他就会燃烧起自己,不惜一切代价达到目的。他趁着戴笠难得来军统深夜造访其办公室,被戴笠指使去接近毛人凤,为了获得党内情报主动接近陈立夫,又为了逃离陈立夫拉下了俞济时……时至今日林楠笙仍然不后悔自己最初的决定,只是如果下辈子他还有选择,他一定不再选择这条路。 别墅里到处都是林楠笙的暗哨,他人虽然不在,但是别墅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严柏给他汇报完别墅里两位先生的对话后,林楠笙幽幽地叹口气,怕什么来什么,不想告诉他们真相就是不愿让他们多想,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决定救人,采用什么方式救人,都是林楠笙自己做的决定,他是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所有的决定和行为负责,和被救的人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徒增伤悲。 林楠笙摆摆手让严柏退下,正当他思考着一会回去怎么说时,通讯班的负责人过来报告:“报告林长官,南京来电。” 林楠笙略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他猜到打电话的是谁了,果然接起电话后那边沉稳的男声带着江浙一带特有的慢条斯理传入耳内,“你胆子肥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回来查办。” 林楠笙又轻咳了一声,让自己狡辩的声音有底气一点,“俞将军莫要吓唬属下,要查办我也是戴老板查……”越说声音越小,而话筒另一端传来男人无奈的叹息声,林楠笙的声音伴随着这声叹息最终还是很没骨气的消了音。这一次运送军工图纸可谓九死一生,此前这只小队一共二十几号人,自从拿到图纸就开始尝试往延安运送,然而死伤过半后仍然没能突破国民党的封锁线,最终别无他法,越级上报了3号首长,3号又紧急唤醒梧桐树让他联系上鬼美人,再执行此代号的最后一个任务。军工图纸是从国民党一处要塞基地盗取的,沿途可谓设下了天罗地网,联合了军统中统各站进行围追堵截,那二十多人的小队到林楠笙手上时,只剩六个人,其中一个还重伤。 原本林楠笙想要走军统的路线,但是后来他派人探查后发现这次牵涉的军统的人不少,那他就不方便再用军统的身份直接出面干预,于是林楠笙掉过头来找了俞济时和陈诚,把人混在陈诚的部队里,通过侍从室的特殊通行文件,把仅剩的五人送出了封锁线。那一盒存着军工图的微缩胶卷被直接封在了特别通行证的文件夹夹层里,文件夹一直被侍从室里俞济时的亲信拿着,这一路经过了多少严格的盘查,却没有人想过要去查看这个印着侍从室“密”的文件夹夹层。到了指定的地方后,是俞济时的人给他们拿出来的,在拿出来时自然拷贝了一份带回去给了俞济时。南京那边俞济时一看胶片内容,这不就一个电话过来点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狸了。 “你最近不要再动军工这一块,仔细你的小狐狸尾巴被撩着了,别人被烧到不关我的事,你别给我惹事就行。”俞济时直接点明了让林楠笙不要再碰这一块的情报,否则一抽就是一条线,你们组织别的人搞到情报他不管,被捕了也和他无关,但是林楠笙他必须得管。 “是是是,俞将军教训的是,楠笙必然谨遵教诲,不会再犯了。”林楠笙一叠声儿的答应,他是真的答应,此去上海,随着“鬼美人”这个代号暂时进入静默,“邮差”重新启动,离开了军队和南京核心,只就上海站能有什么大情报,必然没机会再接触那些触雷的信息了。在军队和重庆那三年里,接触了真正关系到革命延续的大情报,现在林楠笙眼里,原来上海站搞得那些情报都不能算危险情报了。 俞济时的叹气声透着十足的无奈又无可奈何,林楠笙用这个语气跟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也是没辙的,“上海比重庆要冷一些,给你带的物资你不要嫌麻烦,又不要你自己收拾,都是你用得着的东西。” 林楠笙乐出了声,他拖着长长的强调打断俞济时的唠叨,“哎呀~~俞将军,我的良桢,我知道啦,我就离开上海几年而已,我可是在那边长大的,我还能不知道那边的天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啦。” “……”俞济时心想你以前在上海过的那也叫生活,干训班的集体宿舍?上海站的单人公寓?要什么什么没有,当个睡觉的地方都嫌硌得慌。俞济时不准备再和林楠笙在这个问题上磨牙,他最后说道:“我的人在回南京时,路上遇到一小股人马,国民党军的打扮,但是作风却有些奇怪,他们一路南下,这会可能正好快到你们那了。”俞济时说罢后便没再多言,又叮嘱了林楠笙几句便挂了电话。 林楠笙刚听俞济时那么说,心里就已经猜测到那估计是一小股被打散的共军,整顿了整顿就想着南下和大部队会合,俞济时的人没和他们计较,否则这种一抓一个准儿,还能等到他们走到赣南。林楠笙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回廊里左秋明在吸烟。左秋明几乎不在林楠笙面前抽烟,在香港时更是怕他闻到一点烟味引起肺部不适直接把烟给戒了,这会看他抽烟的样子就知他有事上了心头。 刚才林楠笙接电话的声音也不算小,周围都是自己的人,他没有太过于小心翼翼,左秋明站在那个位置怕是听进去一些。林楠笙没有急着辩解什么,他慢条斯理的放下电话,挥手让其他人各归各位,自己端着一块点缀着新鲜水果的鲜奶蛋糕走过去,“尝尝,用赣南的脐橙和鲜牛乳做的,还放了你喜欢的蜂蜜和坚果碎,味道比奶油做的好多了,你肯定喜欢。” 左秋明看着林楠笙如画的眉眼,他消瘦但是挺拔,脸上从进了干训班一直没怎么有rou,趁着一双桃花眼更动人了,左秋明拿起盘子边缘摆好的银叉插起一块鲜奶蛋糕慢慢放入口中,水果酸甜适中汁水丰富,蛋糕和奶油奶香十足口感绵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品质。以前他们在干训班左秋明经常偷溜出去买零食,集训营地处偏僻环境一般,周围能找到的蛋糕店卖的东西跟这没法比,但他那个时候嘴馋贪吃,也不计较,有的吃就很开心。林楠笙回回抱怨他为了吃个不好吃的蛋糕翻墙出去,回来被教官发现还要挨训不值得,但每次都帮他望风,实在躲不过就陪他一起受罚。那么乖的林楠笙却因为他,没少挨了教官的罚。 “果然是好东西。”左秋明说着,直接用手拿起剩下的蛋糕,大口大口的吃着,只是后面几口混着苦涩的眼泪,就变得难吃了。 林楠笙拿出洁白的绢帕,给左秋明擦干净哭花的脸,又给他把手指也擦干净,他现在稍微有点体会到刚才俞济时的无奈了,“我的痛苦不源自于此,秋明,不管我是否是自愿,又为了什么走的这条路,我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