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狗

    莘澜第二天去了秦牧淮的诊所复诊。

    做完了各项检查，秦牧淮给她的结论是：状态很不错。

    莘澜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还算好，原本郁结在心的事解决了大半，她现在在好没有了。

    “还得谢谢秦医生。”她笑着恭维他。

    秦牧淮却忽然收敛了表情，低声道：“这是应该的，本来也该是我还你。”

    如果是她失忆的时候，他可以强装镇定的接受她的感谢，但现在，秦牧淮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抱歉，算起来，我也是伤害你的人之一。”他很清楚她锱铢必较的性格：“你希望我怎么做，都可以说，算是我对你的歉意。”

    莘澜一瞬不瞬的看了他半晌，慢慢靠到椅子上。

    她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青白的烟雾升腾，模糊了她的表情。

    “秦牧淮，加害者和受害者我能分得清楚。”她透过那片雾气蒙蒙朝他看过来，语气平淡：“我记得你当初是怎么保护我的，更何况你是被我连累。”

    莘澜不是不讲理的人。

    当初要不是莘桃设局要报复她，秦牧淮这个局外人也不可能无辜受到牵连，跟她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受尽折磨。

    现在仔细想来，如果不是他，她要遭的罪可不止当初那一点点。

    更何况，秦牧淮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心里创伤，还分裂出两个人格。

    要说对不起，倒是她更对不起他一些。

    “我说过要保护你，可惜没做到。”听到她的话，秦牧淮惨然一笑，并不觉得释然。

    莘澜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看着他，她似乎知道了他的心结所在，知道他这么多年过去，仍旧没办法释然的原因。

    “我想看看你家的狗，可以吗？”

    她忽然出口的话让秦牧淮表情顿了顿，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同意。

    ...

    再次来到秦牧淮的别墅，这里依旧是那样的空旷荒凉。

    之前不理解，但莘澜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里就是秦牧淮最真实的自我。

    他外表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内心其实早已破败不堪，就像这个别墅一样。

    只有冰冷的钢筋水泥，不做任何装饰，又是全然的封闭。

    封闭他自己的内心，不肯从过去走出来，又不肯让外面的人进去。

    一眼望过去，只觉得凄然。

    走到地下室，那扇冰冷的大铁门依旧上着锁。

    秦牧淮拿出钥匙，却并没有把门打开，而是转身面向她，开口问：“你确定要进去？”

    这里面的，不仅是他的噩梦，也是她的。

    莘澜确实看着他笑了：“有你在，我怕什么，你不说会保护我的吗？”

    这话让秦牧淮的表情微顿，镜片后的瞳孔似有暗光闪过，他沉沉吸了一口气，转身将钥匙插进了锁眼里。

    铁门吱呀打开，一股阴冷腥臭的气息从黑暗里迎面扑来。

    秦牧淮走在前面，将里面的灯打开。

    里面是一个冰冷的房间，潮湿，阴暗，没做任何的装饰，只有一张床摆在房间中央。

    床的周围摆满各种医疗仪器，床头挂着吊瓶，寂静中似乎还能听到氧气面罩发出的呼吸声。

    床上似乎躺着个人，走进了看，莘澜着实吓了一跳。

    那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那人被铁链锁在床上，全身的肌rou萎缩，皮包着骨头，牙齿外露，头发几乎完全掉光了...看起来更像一具干尸。

    但床边的检测仪器表明，这个人还活着。

    “他是...”莘澜仔细辨别那人的相貌，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难以辨认。

    “就是他。”秦牧淮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人就是当初莘桃雇来绑架她的主犯。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莘澜有些惊愕。

    当初莫逾谦把她救回国，就利用了关系将那些绑架她的人都判了死刑，这个主犯又是怎么会出现在秦牧淮的别墅里的？而且看着情形，他应该在这里被囚禁了很久了。

    “死未免也太便宜他了。”秦牧淮声音冷淡，却是听得出的怨毒。

    他当年动用了不少关系，把这人从死囚里换出来，囚禁在这里。

    “他喜欢折磨人，喜欢囚禁人，那就让他也尝尝被人囚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