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乱世文里的亡国公主19
昼夜更迭,竖日伊始。 夜间积雪模糊的万物轮廓又被晨曦的光缕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陛下,早朝时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奉命前来请您下朝后前往御花园,说是太后娘娘此刻在御花园设了赏雪宴,还邀请了不少女眷千金入宫,您看这……” 阚泽一下早朝出殿,总管太监王德连忙抱着一件厚重的大氅上前给他披上,再躬身跪地替其整理衣袍凌乱的褶皱,动作间还不忘禀报此前发生的事。 “给孤打发了,那些被太后弄进宫的女人你着人盯仔细些,不要惊扰了扶摇殿。” 男人说话的嗓音冷硬充斥着明显的不耐。 镶金边绣龙纹的广袖长袍在寒风里飘曳轻晃,盈满了一袖长风,阚泽揉了揉泛疼的眼角,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还有,昨日孤吩咐过王康盯紧潜入内城的昭国皇室残党余孽,现在消息如何?” 昭国皇室残党余孽——昭国林皇后的母族。 王康是阚泽的暗卫,自阚泽入昭国为质子时就一直保护着他,只听命于阚泽一人。 自从阚泽登基为帝后,王康也一直在私底替他行事,曾在昨日派人传信给阚泽说是在内城商肆里发现了林宴的踪影,似是近日开始在内城里徘徊。 这也是为什么阚泽昨天和今早没有和以往一般陪同在夭夭身边的缘故。 林宴啊,一众昭国世家大族公子里的佼佼者,如果不是阚泽的强行介入,说不定夭夭现在已经是林宴的妻子了。 昭国亡国后,随着昭国帝后殉国以及公主生死不明消息传开的,还有林氏少族长林宴——也就是自幼和尹婳长大的青梅竹马,携不肯归降景国的残羽隐匿行踪的消息。 多数人猜测这股势力是想要密谋复国,但阚泽并不怎么相信,他的猜测更倾向于林宴一直在私底下探寻尹婳的下落。 夭夭待在阚泽身边的这几载时光里,阚泽总是不间断的暗中扫除一切试图靠近她的各方势力。 而不知什么缘由在此时出现的林宴,无疑是最令阚泽忌惮的。 “今早却有王康派人传递进宫内的口信。”王德听到阚泽问起,立马字字详细的说道:“说是已经确定了一众残党的行动轨迹,已经派了好些人暗中监管起来,只待陛下一声令下就可将这些残党一并缉拿。” “甚好。”阚泽转了转拇指上佩戴得玉扳指,线条利落的下颌微微绷紧,莹洁的雪光映衬下,一双深邃冷冽的眸子里添上了几分柔软之色。 兀自思索了片刻,想起林宴似乎已经是夭夭母族里仅存的嫡脉,阚泽才又开口吩咐:“先不急,就这么派人监管着行踪吧,先去趟扶摇殿,从昨日起孤就没去看夭夭了,也不知她会不会恼了孤。” “怎会?依奴才看呢,陛下您就差将一颗心都拴在姑娘的脖子上了,姑娘又怎会不知您的心意呢。”王德伺候阚泽这些年,深知自家主子最为在意的是什么,当即就顺从主子的心意拍起了马屁。 “……但愿吧。”阚泽坐上龙撵,华盖高举,帝王明黄色的仪仗在四通八达的宫道上缓缓穿行。 “臣女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在仪仗抵达扶摇殿外的宫道时,侧边一位梳着飞仙髻、带着鎏金缠枝花步摇的盛装少女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蹲下身子向阚泽见礼。 正以手扶额、闭目养神的阚泽听闻声响睁开了眸子,目光居高临下睥睨着近处说话的少女。 少女装扮素雅又华贵,在雪景之下宛若轻盈通透的神女,透着一股出尘脱俗的雅意,刻意扬起正对着阚泽视线的那副容颜让阚泽的视线成功停留了几秒。 察觉到主子的举动,王德立即挥手示意,仪仗继而停下。 “你是……”阚泽垂眸打量了少女半晌,他记起昔日昭国宫阙里曾在夭夭身边多次看见过这件脸,却迟迟想不起她的名字,便开口询问:“孤依稀记得你,你的名字是……” “臣女……”从阚泽话里得知他还对自己有印象时,柯雅只觉心跳怦然,呼吸都乱了几分,掀起朱唇正欲回答,“臣女名唤柯雅,是……” 适时,不远处传来刺耳的惊叫声,随即就是凌乱的脚步声迫近此处,就如溅落在热油里的水滴,霎时激荡起剧烈的油花。 也恰好打断了柯雅藏在心里想要出口的话。 喧闹声由远及近,在发现阚泽的出现时又戛然而止。 “陛下,姑娘,姑娘她……” 早起一发现夭夭不见踪影后,璎珞顿时黄了阵脚,连忙吩咐扶摇殿的所有宫人把扶摇殿里里外外的角落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一无所获,这时,璎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随身佩戴的令牌居然不见了。 让日常负责打理夭夭衣裙收拾的婢女也发现了箱笼里少了一件裙子,以及夭夭向来宝贵收着、从不示人的小匣子都出现在了外殿一个洒扫婢女的房里。 没了锁的匣子里面更是放着璎珞丢失的令牌。 璎珞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几人匆匆忙忙的跑出扶摇殿想要找陛下告罪,一处殿门就撞上了陛下的仪仗,连忙跪了地,低着的脑袋恨不得藏起来,都不敢直视帝王凌冽的视线。 “她怎么了?”阚泽紧了紧喉口,想起突然出现在内城的林宴,心里涌现出了某种可能。 “是奴婢无能遗失了陛下赐予的令牌导致被人钻了空子。”璎珞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涔涔冷汗不止从额上滚落,声音因为记得的害怕和自责抖得不成样子。 她说:“今早起,扶摇殿内不见了姑娘的踪影,恐怕姑娘此刻已经出,出宫了……” “奴婢实在是无能直到今日才发现这宫内还藏着姑娘的内应,虽然已经把内应控制住了,但还没有问出姑娘的具体行踪……” “嗤……跑了?”男人的嗓子冰凉入骨,掺杂着浓稠的怒意,“看来终究是孤太仁慈了些。” “王德,把接应的人给孤过一遍刑,生死不论,审出幕后主使即可。”顿了顿又言:“还有,调出一队嘴巴牢靠的暗卫把那群残党先围了。” 停了一夜的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碎雪落满阚泽的眉宇都不及他此刻眸底的寒芒。 “孤要出宫,亲自把人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