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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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怀孕了,她唤我到跟前,准许我摸摸她隆起的肚子。 我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很奇妙,手下的肚子尚且柔软,乍一看不过是吃撑了肚子或者人发胖了,我根本无法与怀孕联系到一块,也就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没有什么深刻的认知。我所了解的,不过是牧场上的马驹和绵羊,怀孕时母亲总会受到更多的照顾,人也是一样。 “弟弟还是meimei呢?”我问。 “弟弟,”母亲坚定道,“对他好一些,以后他会帮上你的忙。” 我说实话,我不喜欢弟弟,我想要一个meimei,我想要打扮她,拥有meimei就像拥有一个洋娃娃,我可以跟母亲学更复杂针线给她做裙子,做蝴蝶结,做头饰,把我所没有的统统给她,这点弟弟是不能的,要是这么做了,父亲也许会发怒,上帝啊,他生起气来全家都不好过。 是否受了父母原本就爱弟弟的影响,我不清楚,我总喜欢跟人对着干。 “哦,哦,我会的,大概是的,如果你希望的话。”我的表情并未掩藏好,母亲脸上柔和的笑意收敛起来,又回到那副僵硬的神情,她甩开我的手,上楼了。 “也许吧,我得喜欢上他,不然可有的受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 我回修道院的路上去了趟教堂,埃文神父不在,拉夫卡神父招呼我进去休息一会,顺便让我去埃文神父屋里一趟。 “他去隔壁镇面见市长了,大概,唔,等你下次经过的时候才会回来,有点久,对你来说。”拉夫卡替我拧开房门,又嘱咐我,“东西就在他桌上,你自己进去拿吧。千万别捣蛋。” 我一副你还不知道我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熟练地绕过书架,走到写字台前,粉色礼品盒端正地摆放正中,顺滑泛着光泽的丝带捆绑着它,盒面夹一张手写卡片。 我认出是神父的字样,。 “亲爱的小姑娘: 商店里遇见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它,正在寻找一位新主人,你会是那个善良的人类吗?” 我急切地拆开包装,得到一只有我上半身长的棉花兔子,浅米色的绒毛短小,大大的耳朵耷拉到胳膊,内侧是粉红色,小巧鼻头也呈现淡淡的粉,红宝石眼珠点缀其上。 我见过它,在镇上的商店,已经是很小时候的记忆了,它坐在橱窗内展示,我被母亲牵着手路过,冰冷的橱柜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玩具,它瞧起来可爱温暖,与那里格格不入,我们匆匆一瞥,给我心底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偶然跟神父聊起过,没想到神父记得。 我很少有玩具,父亲闲来会为我打造,独轮小推车或是一把铲土的小铁锹,玩乐的同时还能干点活,至于那些玩偶娃娃或是打开会跳舞的八音盒,都不在我的玩具清单内,艰难时期花费多余钱财购买那些玩不久的东西是不值当的。在我意识到父亲的目的后,这些玩具被我闲置了,也许等我弟弟出生还会使用上他们。 棉花兔子是能被带进修道院宿舍的,我坐在神父屋里的沙发上摆弄了它一会,爱不释手,准备带她走。 礼品盒也很好,不能扔,带回家还能做它睡觉的小窝。我到处找草稿纸,想着要写上我歪七扭八的字,让神父先别扔掉盒子,替我保存着吧,下次来我要带走,有大用处。 要问怎么不写在贺卡上?神父的漂亮的字怎么能和我的蚂蚁字体放在一块,卡片我也是要收藏的。 这是一件很正式的礼物,至少对我来说。 神父任由我用他的写字台画画,书架上的书也能够翻阅,因此这里我没少动过,他自己的文件被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我是不会触碰的。 他临走前应该是整理过写字台了,草稿纸不知道被放在哪儿,笔倒是在桌上,我翻了翻纸篓,决定还是先用废纸。 纸篓里也没几张,我捡了一张展开,顿住了。 这不是去大陆神学院的名单吗? 鬼使神差的,我倒出所有废纸,一张张铺平,按照碎裂的痕迹摆在地毯上复原。 为什么要扔掉它,又撕碎了,我大致浏览了遍上面的名字,和离开的那些学生能核对得上,太长了,要看所有人的名字也实在困难,既然没什么意思,那就还是扔掉吧。 一个个又攒成团,装作无事发生,扔到最后,我随意一瞥,闷雷滚滚霹开我的心脏。 不是瑞纳·安塞尔。 是我的名字。 怎样离开教堂的我也记不大清了,反正连玩偶也没带走,拉夫卡神父一脸诧异,在我身后追了会儿就追不动了,他这个老头赶不上奋尽全力的孩子,呼唤被我抛在脑后,突如其来的愤懑鼓足了我奔跑的劲头,我一连奔回了修道院,大门向我敞开,双腿终于感受到疲惫,石头绊倒了我,我跌个大跟头,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艾莎修女正站在门口欢迎其他的孩子,连忙将我扶起,我满身的汗,通红的病态的脸颊给她吓了一跳,再怎么跟我不对付,看见这情况也发不起怒。 我被抱进了宿舍,院长闻声赶来,我抓着他的一片衣角,闭上眼泪水流淌,浸湿了枕头。 “好孩子,好孩子,睡一会吧,你累了。” 枯瘦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并不熟悉的安抚声和生疏的拍打反而使我逐渐松懈,我皱着眉头昏睡过去。 我梦见了埃文神父,笑容依旧令我感到亲切。他一身白色祭服,红底金线祭披笔直垂于两侧胸膛。双臂搂着我,哄我睡觉,低沉的嗓音哼唱着礼拜的圣歌,我趴在他怀里,肢体前所未有的柔软,仿佛飘荡在云朵中。 骤然,圣歌消散,他松开我,迫使我站好,面色冷冰冰的,他手持名单宣告,“神学院太远了,留在浦西半岛吧,留在我身边”,碎裂的纸片如羽毛般飘散下来,隔绝了我们,另一个人从碎纸里踏出来,咧开尖牙,满嘴鲜血,“怪不得他不让你走。” 绯红的双眼紧盯猎物,穷追不舍,我一转身坠入冰湖,寒冷的湖水冷得人直哆嗦,灌入我的喉咙,麻痹我的四肢,呼吸堵塞。所能做的就剩下蜷缩起来,在心中拼命呼喊,父亲,母亲,拉夫卡,瑞泊特,没有人救我…… 我病了,病魔来势汹汹,势必要夺走我半条命,冷热交替撕扯着我稚嫩的身体,将我分割切碎然后组合,再切碎,反复循环。 我不知道有谁来看过我,我不停地咳嗽,几乎咳出自己的肺来,呼吸成了一件难事,空气化成刀尖割裂喉咙。 医生并不能确定这病有没有传染的风险,保险起见,我被隔离在杂物间,每天有人穿着只露出眼睛的衣服进出,测量我的温度、抽血,或者给我喂半碗米糊。 医生陆续来,又陆续走,最后一个也不剩,摇着头提起工具箱子走了。 有几个修女还愿意帮助我,毕竟我还活着,好歹是个孩子。 朦胧间我听见他们的讨论,勉强活着……靠自己的毅力……听天由命,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让她受累了。 自由的幼小的灵魂,上帝的天使,去追随他吧。 倒下的第三天,季风提前到来,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光凭黑白已经分不出日夜,到处是一片乌云昏暗,雷电且能照亮一瞬,给人辨明前方的道路和四周的景象,然而它会落在何处,劈死马、羊,树木还是人,就不得而知了。 天被上帝捅了个窟窿,雨下个不停,聚满了门口的水渠,汇成一条小溪。 修道院跟外界断连,离得近的还有人冒险跋涉到这里带走自己的孩子,离得远的,只能相信修道院会有所安排。 我的父母自然是赶不过来的,我被雷声惊醒,勉强保持了一会儿神志,缩在汗水湿透的被子里,身上冰冷,被子又保不了暖,但聊胜于无,我感到十分平静,即使身体还是痛苦得无法压制,适应了以后就能堪堪忍受了。 死亡时隔七八年又笼罩在我头顶,这一次我感受颇深。半睁着眼听窗外嘈杂,专心注视地板上倒映的月光,雷声震颤,毁天灭地都与我无关。 等待死神的镰刀收割我。 上帝保佑,我就是个从前恶作剧,现在已经改正了的小女孩,地狱的名单可别有我,我的灵魂应当还是纯粹的,像他们说的,允许我做一名小天使吧,掌管天底下所有的兔子,谢谢。 大堂里,警署的人骑马赶来,修女和孩子们迎了上去。 “这儿地势太低了,市里传来消息,降雨有可能形成洪水,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去高的地方!”前来通信的人顾不得浑身湿透,消息到位,他骑上马立刻前往下一个方向,还有好几户人家需要他一个人通知。 “去教堂!叫孩子们披上雨衣,东西都丢下,我们立刻出发。”院长下了命令。 什么都不带是不太可能的,学生们四散开,收整了好一会才陆续被修女们护着,排成长队出发,有赶来的警署帮助他们有序前行,再幼小的孩子都知道这时候不能耍性子了,当他们实在走不动路,警员才会抱着缓缓,换下一位。 最后一个人踏出修道院,大门无所谓地敞开,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小湖泊,淹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