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其他小说 - 六朝云龙吟(01-33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9

分卷阅读379

    :“还个屁!你要能从我口袋里抠出一万金铢,往后我就叫你大爷。”

    萧遥逸愕然道:“那你跟他谈什么?”

    “我打算找他再借一笔钱!连你们这一笔算上,五十万金铢起!跟他说,我给他五天时间,五天内要拿不出钱,我们就赖账!有本事让他们去江州抢去!”

    萧遥逸道:“圣人兄,冷静!你借这么多钱干吗?”

    “借钱干嘛?还债!”

    萧遥逸收起笑容,“不至于吧?”

    “我现在比你想的要惨得多……”

    程宗扬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云氏的账还没还清,又多出江州的欠款。云苍峰一直在设法筹款,但效果不佳,据自己所知,云氏在汉国的商铺已经出现资金短缺,一边是催账,一边是欠账,各家商铺的流水几乎都填到这个无底洞里面,即便云苍峰真是本事逆天,能筹够钱还款,这些店铺也免不了元气大伤,除非再有一笔巨资注入,好让它们摆脱困境。

    到处都是要钱,偏偏自己手里的大头是宋国的纸币,足足有上百万金铢,问题是一文钱都花不出去,而且自己还需要足够的保障金来应付兑换。自己对萧遥逸说准备向陶氏再次借款,一点都不是开玩笑,而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水泥确实是一只可以下金蛋的鸡,可惜这只鸡现在还太小了,江州之战结束到现在也不过半年,下的金蛋还被大伙给吃了。唯一的办法,就看能不能从陶氏钱庄借到钱了。但程宗扬也知道,即使能借到,利息恐怕也会比现在更高,这些债务一直滚动下去,最终足以把自己压死。

    “饮鸩止渴啊。”程宗扬无奈地说着。

    萧遥逸正容道:“我还不知道你那边这么为难。既然如此,江州这边的本地用量我先停下来,先卖出去一批。”

    “马上就能卖出去吗?”

    萧遥逸笑道:“圣人兄,你不知道,现在六朝的商人都聚在江州,指望能买些水泥。咱们把专卖权给了石超他们,本来是想省事,结果石胖子精明,先找好下家,然后让他们自己来江州提货。别的人有样学样,从我们这里拿走份额,转手卖掉,连城门都不出,钱就到手了。”

    程宗扬心里一动,脑中似乎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这次的事你多费心……”

    萧遥逸说着,面孔在水镜中渐渐幻化消失,接着林清浦的面孔重新出现,说道:“家主。”

    程宗扬用力揉了把脸,打起精神对林清浦道:“有件事,你来安排一下。”

    “请主公示下。”

    “一个是去威远镖局见阮女侠,告诉她,我有一趟镖想让她们送到洛都。”

    “什么镖?可是钱铢?”

    “你只用对说她五个字:娥奴,劳力士。其他什么都不要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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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君平对程宗扬等人抱着根深蒂固的不信任,这让程宗扬也无可奈何,他能做的只是通知林清浦,让他们尽快把刘娥的腕表送来,看能不能让严君平改口,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诏举在即,朝中大臣都在不遗余力地举荐人选,这几天朝堂上倒是出奇的风平浪静。吕大司马作为群臣之首,当仁不让地总揽诏举事务,每一科的规章他都要过目,还要安排诏举的时间和地点,审定应诏士子的资格,忙得真像个大贤人一样。

    程宗扬有时禁不住充满恶意地想道:吕大司马如果知道他畏之如虎的正妻险些被人抓走,到底是庆幸呢?还是怀遗憾呢?

    孙寿自从那天被龙宸狩猎之后,就像吓破胆的小兔一样瑟缩在府邸中,借口感染时疫,连奥室都不敢出。原来她最怕的惊理,此时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原本惊理是负责盯她的,结果现在根本不用盯,孙寿自己就紧跟着她,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与此同时,襄城君病中崇道心切,派自己的心腹侍女前往上清观,请太乙真宗的卓教御到府中传道授业,据说三日之内,奉献便达上万金铢……

    程宗扬很无奈地发现,汉国的大贵族虽然富可敌国,但占有的大都是田产和实物,现金比重并不大不说,还是铜铢居多,比如襄城君府,就有两间库房装得全是铜铢。按一枚金铢兑换两千铜铢计算,五万金铢就有一亿钱,光清点就能让人吐血。而且孙寿又不擅长经营,连自己名下有多少财产都弄不清楚,这一万金铢还是阮香凝用了两个通宵才计算出来的。至于孙寿名下的田产,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可惜难以变现。

    程宗扬也没指望从孙寿身上敲诈钱款,他用小紫的名义给孙寿打了欠条,然后把这一万金铢交给程郑。后者正极力筹集资金,但目前的进展并不乐观。现在程宗扬唯一的希望就放在陶弘敏身上,好消息是:陶弘敏正在汉国,五日内肯定能到达洛都。坏消息是:陶氏刚刚在海运上赔了一笔钱,陶弘敏来汉国就是来收账的。

    第八章

    三天之后,九月二十四。陶弘敏尚未有回音,程宗扬却等来了云家的车队。

    这一次云氏调动了汉国境内所有的好手,车队一共十五辆马车,随行的护卫足有上百人,负责押运的是刚刚伤愈不久的云丹琉。

    十五辆马车中,有一辆装载金铢,一共两万三千;四辆装载的是银铢,共计七十三万;三辆装载的是未熔炼的银锭,价值六十万银铢;其余七辆装载的是珠宝、珍玩、名香……甚至于贵重药材。

    当初云苍峰说被劫走的钱是云如瑶的嫁妆,把账算到程宗扬头上,只是个玩笑而已。十余日内能凑出这批财物,云苍峰不知道费了力气,花了多少心思,那些药材还是他们兄弟搜罗来为云如瑶治病的,可见连家底都搬了出来。不过所有的金银加起来,也仅仅折合九万金铢,离十六万多的欠款还差了一大截。至于那些货物,程宗扬毫不怀疑洛都的大户和jian商们会联手压价,能卖出四分之一的价钱就可以烧高香了。

    用了两个时辰将钱物全部清点一遍,程宗扬只觉心里沉甸甸的,良久才开口道:“还有没有?”

    也许是八字犯冲,云丹琉一看到这个无耻小人就有种火冒三丈的冲动,此时听到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要,更是大怒,她忍着气说道:“这些还不够?”

    “当然不够。钱铢加起来一共不到六万金铢,还不够还欠款的零头。那些银锭炼成银铢,去掉火耗,算下来也就两万多不到三万金铢。云家欠款可是十六万多。”

    “这些珠子呢?”云丹琉打开一只木匣,里面是满满一匣晶莹圆润的明珠,每一颗都有指尖大小。

    “这些珠子都是上好的湖珠,一颗就值三枚金铢。”云丹琉说着,接连打开几只木匣,“还有这些沉香和麝香,每一种都价比黄金。”

    “珠宝名香是很值钱,可是要能卖出去才是钱。”

    云丹琉不信邪,“这么大的洛都难道卖不出去?”

    “大小姐,你这可说对了。好比我是买家,这些湖珠你想卖是吧?三枚银铢一颗,你卖不卖?”

    云丹琉恼道:“凭什么!”

    “就凭你是卖家。”程宗扬道:“这么跟你说吧,洛都城能买得起这些货物的,全是你们云氏的债主,你觉得他们会开个什么价钱?”

    “那我不卖了!按市价八折抵给他们。”

    “八折?你太小看洛都的jian商了。全场一折起!下不保底。”

    “你!”

    程宗扬摊开双手,作出一个“我很理解你,可惜帮不了你”的表情。

    云丹琉抿紧红唇,然后道:“带上货物,跟我走!”

    云氏护卫们牵马套车,准备离开。

    这批财物再出篓子,自己就该卖肾了。程宗扬连忙拦住,“你要干嘛?”

    云丹琉不耐烦地说道:“jian商!滚开!”

    “这么大脾气?这里面不会有你的嫁妆吧?”

    云丹琉神情一滞。

    程宗扬愕然道:“不会吧?真是你的嫁妆?”

    旁边的铜环大汉梗着脖子,一脸委屈地说道:“可不是嘛!大小姐非要把自己的家私都拿出来……”

    云丹琉脸上像泼了血一样红了起来,厉声道:“闭嘴!”

    大汉立刻闭上嘴巴,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是想出去找地方变卖吧?”

    “你管不着!”

    “得,就当我没说。”程宗扬道:“这是云老哥的宅子,云老哥不在,当然是大小姐当家,要走也是我走,哪里能让主人走呢?告辞了,等云老哥回来再商量吧。”

    程宗扬正要离开,外面却传来一个声音,“云三爷在吗?”

    几名商贾、管事大模大样的进来,看到满院车马随即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管事打扮的男子笑道:“云家真是大手笔,瞧这珠子,成色真是不错。吉掌柜,你给掌掌眼?”

    那名姓吉的掌柜向云丹琉略一示意,然后拿起一粒珠子,仔细端详起来。

    “上好的湖珠,市价五十银铢一颗。这样一匣大小相近,全买的话,价格还要上浮一成。”

    这样的报价与云丹琉的估算相差无几,她心情顿时一松,总算没有被姓程的jian商给骗了。

    程宗扬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按五十银铢一颗抵账如何?”

    吉掌柜放下珠子,笑而不语。

    那名管事笑眯眯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云三爷的借契写得明明白白,还的是金铢。这珠子再好,跟云三爷的账可没什么关系。”

    程宗扬道:“阁下的意思,连银锭都不行了?”

    “别说银锭,就是银铢也不行。”管事轻飘飘道:“说是金铢,就是金铢。其他的,一概不收。”

    这样的还款条件何止是苛刻?云丹琉脸上红意再次涌起,这次不是羞窘,而是纯粹的愤怒,一双凤目几乎喷出来火来。

    程宗扬身体一斜,挡在云丹琉身前,“连银铢也不行?”

    那管事扬起脸,只从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

    吉掌柜打圆场道:“银铢金铢都是钱,哪里不行呢?但这回金额太大,用银铢结账要三百多万,太过不便。大伙的意思呢,云三爷要是还钱,最好先换成金铢,大伙算起账来彼此都方便。”

    程宗扬心下微微一沉,他倒忽略了这一点,云苍峰运来这批银铢数量庞大,途中既费时又费力,远不如金铢方便,如果可能,云苍峰肯定会换成金铢。眼下既然运来的是银铢,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以云苍峰的渠道,已经无法换到足够的金铢。那位吉掌柜嘴上说得好听,但程宗扬清楚,这批银铢自己在洛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换到等值的金铢。

    那位管事对满院的云氏护卫视若无睹,一边踱着步,一边指指点点,“这间亭子位置不好,过几日把它拆掉。还有那几棵树,都要放倒,腾出地方,好设个马厩。这柱子是柏木的吧?还凑合……”

    那管事与旁边几名同伴大谈特谈如何重新修葺眼前的宅院,言谈间俨然以这处宅院的主人自居,“这大厅……啧啧,格局偏小,若是开宴,也摆不了几席,将来云三爷来作客,该坐哪儿呢?”

    几名商人都陪着笑了起来,那管事眼珠往云丹琉身上一转,笑眯眯道:“不知道哪间是云大小姐的闺房?若是能在大小姐的牙床上滚一滚,就是死了,我也甘心……”

    “你去死吧!”

    云丹琉一拳轰出,那名管事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飞起来撞到柱上,然后烂泥一样滑下来,昏死过去。

    程宗扬一把没拉住,云丹琉就把人给揍了,看到那名昏迷的管事,程宗扬心头顿时一沉,“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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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丹琉咬了咬红唇,低声道:“是我的错。”

    “也不能全怪你。那几个家伙就是听说云家车队进城,特意赶来挑事的。”

    “可那些人凭什么把那些财物都扣了!”

    “就凭他们是执金吾的缇骑,负责京城的巡察、治安。”

    “他们早有预谋!”云丹琉恨声道:“怎那么巧,执金吾正好就在门外?”

    “我的姑奶奶,你才知道?你既然这么明白,怎么人家设个套,你就非钻进去呢?”

    云丹琉眼圈越来越红,忽然背过身去。

    程宗扬也觉得自己口气重了点,正想安慰几句,云丹琉低声道:“执金吾的主官是谁?我可以给他足够的钱,让他先把财物发回来。”

    “恐怕是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执金吾是谁吗?”

    “谁?”

    “吕晏。”程宗扬道:“那些债主里面,有三个家奴的主人都姓吕,就是吕晏的吕字。”

    云丹琉心彻底凉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会酿成这么沉重的后果。当时自己一拳打出固然痛快,谁知一队执金吾的缇骑正好走到门外,那些商人和管事涌上前一番哭诉,口口声声说是双方因借款还款造成的纠纷,云丹琉百口莫辩,执金吾的缇骑不由分说地扣押了纠纷的源头——院中那批财物,甚至还要把云丹琉也收系入狱,一同处置。最后还是程宗扬出面,拿出常侍郎的身份,把云丹琉保了下来,缇骑虽然同意不收押云丹琉,但限制她在案件审理结束之前离开洛都。

    云丹琉性子刚强,可终究只是个少女。上次金铢被劫,已经把云家推到悬崖边上,这一次因为自己一时不慎,中了别人的圈套,这批财物被扣,很可能会让云家几代人的辛劳都化为泡影。饶是云丹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