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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九歌的心随着沈意哀伤的曲调无比难过,她很想哭,却没有眼泪。她最爱的沈意,此后就再也没办法爱了。“春江花月夜。”一曲终了,了了余音在花园间飘荡,沈意细细的摩挲着掌心的长箫,唇边拉出一抹似枯叶缓缓从树尖不断飘落的惨淡笑意,“这是她最喜欢听的。”是,是我最喜欢的,你还记得,你都还记得。九歌雀跃的抬头,细细看着沈意的眉眼,还跟从前一样,好看极了。却没想到不远处,传来了杜若不明悲喜的声音,“让你至今如此不能忘怀,想必九泉之下的她也能安心了。”沈意恍若未闻,兀自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原本只差三天,她就能变成大姑娘了。”杜若扶风弱柳般走了过来,轻轻攀上他的手臂,关切道,“我知道你心疼,可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你的伤才好一些,大夫说不能再吹风了。”九歌眉心一跳,他受伤了?怎么伤的?伤在了那里?恨不能扑到他的身上,一寸寸地关怀,却无能为力。“我们回屋去说,好不好?”然而杜若却可以。九歌站在那里,目送着杜若扶着沈意一点点远去,她原本想要跟上去,却还是停在了原地。冷风吹进眼睛里,再从脑后穿过去,来去幽幽,什么都不会留下。因为,她只是一个鬼魂啊。九歌看着看着,就想哭,哭着哭着,就想笑。挺好的啊,沈意有人会好好的照顾他,她不用再惦记了。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楚南山已经不见了,墨玉独自举杯,摇摇晃晃,依旧打量着那只碧玉葫芦。九歌觉得好累,沾着墨玉的衣角,趴在那里双眼紧闭。墨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学道楚南山在沈府里住了好些日子,前些日子是为了让他医治沈意的伤,后些日子纯粹就是念着沈府地窖里还剩下的好些半人高的酒坛里满满的秋月白。从早到晚,九歌就未曾见他清醒过,也不知这酒究竟是如何的好喝,能让他如此醉生梦死缠绵不休。这几日九歌按捺不住也曾随着偷偷的去看过沈意好几回,可每回都能看见杜若站在窗前,喂他喝药,替他擦脸,还有一回,正看见杜若给他梳着一头青丝。梳妆台上的铜镜,映照着一双有情人的身影,无比的柔情,也无比的刺人心魂。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小的时候,九歌也是听娘亲这样声声切切的教过她。原本充满了期待的幸福美满,此刻就如水晶碎了满地,尖锐的疼痛。之后,九歌就再也不去了,有道长在,有墨玉在,沈意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也不知道楚南山还要醉多少时日,正当她惆怅着那半地窖的酒会不会让他直接醉死在里面的某一天傍晚,天边下起了下雨,淅淅沥沥撒了漫天满地的湿意,墨玉一身青色长袍像是深山里一株青翠的苍木,坚毅挺拔的站在屋檐下,眉宇微凝,“多日不见南水姑娘,也不知她现在可还安好。”不远处由杜若撑着伞陪伴着缓缓走来的沈意听了,淡然道,“那就遣人去将她接来吧。”飘荡在半空中的九歌默默的垂了头。身后半死不活的楚南山忽然抬起了头,醉意朦胧的眼眸语调却无比的清晰,“不必了,”就在所有人都要以为他是在说醉话的时候,楚南山遥遥望着门口空荡荡的位置,“叨扰多日,沈公子的伤既已无碍,等雨停了,本道也就该回去了。”只有九歌知道,他是在看她。这一别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好好的告别吧。九歌心口抽痛,明明她都没有心了,却也明明觉得很痛,她在半空中急急的转身,跨出几步想要去到沈意身边,却又刚好看到杜若轻柔的抬起一只手,替他擦了擦被雨水溅湿的鬓角。如果有风景美若诗意,却也能刺疼了人心,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了吧。下雨天,用过膳大家便各自回了房间,楚南山自然抱着酒坛仍旧不肯撒手,只是这回九歌就不知道他那几乎要颓废到泥里去的酒醉模样究竟是真是假。当然,九歌也不在意他,九歌在意的是沈意,可是以后也没办法再去在意的沈意。天色昏暗的时候,九歌飘飘然来到了沈意的书房,庄重肃穆的屋子,纵然是九歌活着的时候,沈意也从不轻易放她进去。此刻里头亮着等,倒映出的只有沈意清瘦的身影,九歌伏上敞开的窗桓,手撑着脑袋,就那样看着书桌前的沈意,眼睛都舍不得眨。阴阳相隔,大概就是这世上最令人无奈的事情了。雨水穿透九歌的灵体,不偏不倚的落在该落下的位置,有微微凉意。书桌上的烛火照亮了整张书桌,也照亮了他的脸,提着笔的沈意,一直望着窗外,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小歌儿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似的。怎么会呢,就算小歌儿能回来,也一定会记恨他的吧。沈意于千重万重的回忆里垂下头,眼前的宣纸上,画着一双杏眼,乌溜溜的,像是百灵鸟一般充满了灵气,清澈明亮得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玉,那是九歌的眼睛。也是那日他见到的,楚南水的眼睛。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清楚的知道...她不会是九歌,他几乎都要以为....毫笔咚的一声落在了桌面上,浓墨污了那双眼眸,就再也看不见了。沈意以手遮面,看不到表情,却能感受到强烈的情绪。小歌儿,我会带你回来的,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会带你回来,你不要怕啊,不要怕。窗外的九歌看着沈意,心底极为的不安,她知道他心情不好,她想要去安慰他,哪怕轻轻抱一抱他,就很好了。可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杜若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她停在门口,面带担忧的看着,“阿意,该喝药了。”几乎是片刻之间,沈意浑身散发的悲切消失殆尽,他平平静静的看着变成一团墨渍的宣纸,淡然道,“嗯。”九歌转身,就不再看了。这样就很好,她做不到的事情,有人替她做,而且,阿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