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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贵浅浅笑着连连说好。苗村长与苗贵皆去睡了,阴十七睡在苗苗房间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子时,苗村长家到凹坡地的路程,走着去约莫只要两刻钟,她最多再等展颜一刻钟。凡事她都喜欢提前准备,去案发现场看死者的亡语也不例外,她会提前一刻钟出发。倘若不是要等展颜来,她会提前两刻钟现在就出发。一刻钟后,展颜还没有来。阴十七没有再等,她起身下床摸到门边,轻轻开了门后见没吵醒苗村长父子,她悄悄出了院门。提着个自苗村长家摸出来的小灯笼,她径直往凹坡地走去。走在夜里的田径小路上,四周漆黑且寂静,偶尔两声蛙叫,她提着小灯笼只照眼前的路,不紧不慢地走着。约莫两刻钟后,阴十七果然到了凹坡地。夜里黑,凹坡地也不小,要找到苗寡妇身死之地还真点儿不容易,幸在她眼力不错,明亮明亮地跟猫头鹰似的,再加上小灯笼的辅助,不费点半功力便找到了。站在凹坡地苗寡妇横死时躺的地方,在咬破手指之前,她还是往凹坡地上那田径小路望了望,想着幸许展颜来了。可没望到时,她也多大失望。大概在苗村长等展颜的那一刻钟里,她便有了这预感吧。她相信展颜是个重承诺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妄言失约,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收回眸光,她举起右手食指递到嘴边,一下子便咬破了,看着黑幕下食指上的血迅速凝聚成血滴,然后滴落在苗寡妇身死之地。“叮!”熟悉的如铃声般的清脆声音响起,她目光盯在血滴落并侵透消失在凹坡地杂草上的那一点。一息、两息、三息……渐渐地,血滴没入消失的那一点开始冒出血滴来。一滴、两滴、三滴……这些血滴不是她的血,她的血起到的不过是将死者的血出来的引子,那一滴又一滴的血滴,渐渐从几滴到无数滴的血自杂草上那一点冒出来,慢慢地飞升到杂草上方。至她头顶上方方将停住,似是有意识地又快速凝聚排列成一个又一个的字——苗大,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看完苗寡妇的亡语之后,阴十七照常在瞬间失了所有力气,身体平衡的支撑点迅速崩溃,几乎在看完亡语的同时,她已软绵绵地跪在草地上,双手撑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了一会,她翻身坐下,干脆在草地上盘起腿坐着歇会。约摸过了一刻钟有余,尚不到两刻钟,她便恢复了一些体力,不再软趴趴地像只软体动物。阴十七回想了下,似乎这回看亡语后的后遗症发作的时间又要短些,在那回大雨中看亡语并有展颜守着的时候,她记得恢复一些体力时间的至少需两刻钟。时间缩短了些,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刻钟,但于她而言,已是非常令人震奋的发现了。幸在夜里的凹坡地没什么人,不然见到她这般怪异的举动,准得以为她是什么妖魔鬼怪。正想着,便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耳朵动了动,辩别下方向,找准了看过去,却不是展颜,而是一个身形削瘦的人影,只隐约看到黑影的身形,正在缓步往她这边走过来。阴十七站起身,等着那黑影走近。那人走近些了,却不靠近她,只远远地站住瞧她。她也紧紧盯着那人。那人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已,好似是被她吓着了,有些畏畏缩缩地不敢再上前,只站在离她二十几步远的凹坡地草地上:“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那人开口了,听声音是个男的,且还是个正处于青春时期的少年。可她再怎么细看,却怎么也无法看清楚少年的模样。阴十七不禁举起灯笼照向少年那边,岂料灯笼太小,照不了太远,根本就连少年的脚也没照着。她只好上前走几步,想着近些看清楚,也好说话。然就在她提着小灯笼举步走上前时,少年也跟着连连后退,还很害怕地低叫着:“你别过来!”阴十七无语停步:“你怕什么!我没病,真没什么会传染的重病!刚才只是站得久了,腿有些酸麻所以跌了,现今已然没事,你实在无需怕我。”少年却听不怎么进去,还是她进一步他便退两步。无法,她索性站定,不再进也不退了,与少年还是隔着二十几步远的距离互看着对方。这样的距离,因着她手上还提着小灯笼,目标显眼些,少年也看她看得清楚些。而她看他,他却是整个人隐在夜幕中,黑漆漆的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听声音大约知道了他的性别年岁,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他是谁。过了会,阴十七不想再与少年僵持,实在是无趣得很,又等不到展颜,她心下有些失落,也有些担心。她不想展颜真的是失约,可又不想展颜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无法赴约,这两相矛盾得她快要抓狂了。阴十七心情低落且微爆燥地走回苗寡妇身死之地,盘膝坐下。又一想,好像是苗寡妇死时躺尸的地方,感觉不太好之下,于是她又挪了挪屁股,往边边坐去。小灯笼也让她半提着半搁在草地上,那样在她手上与草地间抵着。灯笼微弱的光照不了多远,却足以照亮她的脸庞。少年似乎是看出阴十七的心情不佳,以为是他误解了她有重病而不高兴了,他不禁不安地开慰道:“其实……有病也没事的……”阴十七气乐了,爆脾气一上来,头也没抬就骂道:“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少年被噎得哑了。阴十七出过气后则觉得舒坦多了,可复又想她这样其实不太好。人家看出她心情不好想安慰她,虽然这安慰的方向错得离谱,但再怎么样,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虽然这好意他娘的用错地方了,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慢地吐了出来——但人家还是一片好意!少年讪讪地抓了抓自已的头发,他觉得自已在无意间惹恼了阴十七。他虽还未看清楚阴十七那一身衙服,并未知晓她是一位差爷,但瞧着模糊的个头与听着声音,他可以确定对方也就是与他一般年岁的少年。少年在心里认错认得很爽快,嘴上也低声向阴十七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有病的,你都说没病了,我却还在说……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我……我这就走,再不会烦你了!”说完他便默默地转身往回走,真的想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