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反派总在开导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感受?”

啾啾死物一般的眼睛看了过来,黑沉沉的。

很久后,才慢吞吞地点一下头。

她知道。

会生气,会反感,会罚她,会感慨还是棠鹊贴心。

“那哥哥的刑罚也免了吧。”

啾啾声音很轻,表情毫无波澜,却让棠折之心里慌张到了极点。

“这五年来爹娘送的东西,阿鸠一直有好好保存。再加上五年的食宿费、学费……”她掰着手指头,“明日我会整理一个数字给哥哥过目。如果哥哥觉得合适,阿鸠便立刻还回去。”

“也烦请哥哥通知爹娘一声。”

棠折之大脑嗡嗡直响,头晕目眩。只看见剑光如雪,冰冷刺骨,锐利得让人骨头生疼,就那样一闪而过,少女一头青丝已经被斩断,握进了她手心。

现在她头发不及肩长,发尾微微翘着。

在一大群长发仙子中,仿佛鹤群中的异类,却冷酷飒爽。

她定定的,扬起声音,干脆果决。

“棠鸠不愿再做棠家的女儿。今日起,世上再无棠鸠,只有钟啾啾!”

天地俱寂,深沉无言。

棠鹊早就惊得六神无主。

棠折之混沌中接过了meimei那把乌黑的发,轻飘飘的,却仿佛千钧,承受不起。他跌跌撞撞退了半步,摊开手,那头发如此细软,幼童一般。

眼前仿若突然大雪翩跹。

他牵了小姑娘的手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雪地,翻山越岭。

一天只休息一次,夜里只睡两个时辰。小姑娘感觉不到累似的,一声不吭,鼻尖被冻得通红。

直到快进柘阳城,她才突然抬起头:“哥哥,爹娘以后会喜欢啾啾吗?”

棠折之说:“会。”

“那哥哥会喜欢啾啾吗?”

棠折之说:“会。”

小姑娘眼睛终于亮了一些,好像终于感觉到了归家的快乐,对家人的期待:“那以后吃煎蛋面的时候,能多给我半个煎蛋吗?——也不用多半个,一半的一半就行了。”

她小心翼翼的。

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煎蛋面。主要还是煎蛋好吃,可是总抢不到。

棠折之摸着她细软的发。

“好。多给你几个都行。”

……

可是后来呢?

这么多年,别说一个煎蛋,啾啾想要的一半的一半,都未曾给过她。

一半的一半的偏爱,都未曾给过她。

第32章到我这边来。

大逆不道,是真的大逆不道。

敢背弃师尊,敢割舍家人,敢就这样切了一头青丝。

可是……

众人看向那瘦弱笔直的身体。少了长发的遮掩,多少有些怪异,只觉得她脖颈刺目的白,其中坚韧与孤傲不比她那蜜罐里泡大的jiejie少。

影子被一抹天光拖了老长,斜斜掠到棠鹊足边,仿佛一根指向她的凌厉的长|枪。

这修真界中离经叛道的怪胎不少。

这其中大部分人,若非被逼到绝境,又怎会破釜沉舟。

“不……要……”

棠鹊的唇瓣蠕动了一下,有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即将会受到鞭刑的委屈,而是蔓延上另一种,让她脚心凉到头的恐慌。

封疆看着啾啾,棠折之看着啾啾,温素雪看着啾啾。

大家都看着啾啾。

表情不一,心思不一,焦灼不安在风中扩散。

棠鹊突然觉得所有人都变得极其陌生,她不知道自己心里乱糟糟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诫绳,没有枷锁,也不用被封住灵力走上百里路。她被送往了行刑阵。

即便如此,棠鹊还是感觉到了难堪,光是被刑责堂弟子这样押送着捆上刑柱,她就觉得好难堪。

棠鹊浑浑噩噩地想。

她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太多让她窘迫的事。

在书院念书的时候,爹娘偶尔会送夫子一方砚台,或是一副字画,夫子便总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她那时候活泼调皮,会逃学,会故意在课上给温素雪讲鬼故事,把他吓得脸色发白,夫子也从来不会罚她。

后来开始学四艺。

仅有过一次难堪,是她在较艺时把琴弹得乱七八糟,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时。

倒不是难堪于先生的指责,她没心没肺不怕这些。

最让她难过的是与她较艺的那位弹得一手好琴的女孩,清凌凌地看着她,没有分毫恶意与鄙夷,只有关切和安慰。

仿佛沧桑正道中写满慈悲的侠女。

棠鹊至今还记得,她那一瞬间蒸腾而起的脸红。她并没有痛恨的意思,只是希望那女孩不要再看她。不要再用那样的表情看她。

幸好慕以南打断了那女孩的视线。

“学琴是为了修身养性,不是让人媚俗争宠。又不是青楼楚馆的人,论这个高低做什么?”

沉默半刻,腾的一下,那姑娘脸红得滴血!

先生气得摔了琴。

慕以南则偷偷对她眨了眨眼睛,棠鹊没忍住噗嗤一笑。难堪还没有盘旋太久,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再后来,她进入了太初宗。

封疆也很好,对徒弟很好。

所以她从未如此痛苦过。

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炼狱。

天地间光华流转,阵壁隔绝开刑场与闲杂人等,绚丽夺目的金白光芒中,一根让人忍不住惊骇畏惧的长鞭缓缓浮现,不等人反应,那鞭子就携着风凌厉抽来!

“啪”的一声!

峡谷中渡鸦乱飞,巨大的声响层层传递开。

痛!好痛!

只是一鞭,棠鹊就已经承受不住,娇软的身躯想要蜷缩起,可手脚被捆得极紧。她浑身汗如雨下,脸色白得发青!

真的好痛!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蜒蚰,被撒了盐,曝晒在艳阳之下,无处可逃。

不能叫,绝对不能叫。

不能认输。

少女咬紧了牙,识海被痛得掀起滔天巨浪,激烈动荡,想要拍碎她的颅骨似的。她不停发抖。

再痛苦的事她都能挺过来,这点小痛算什么!

两鞭、三鞭、四鞭……

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已是雾蒙蒙的一片,不知道落下的是汗珠还是泪珠。

第五鞭,第六鞭。

不能叫……

不能。

第七鞭,第八鞭。

生理上的疼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连肋骨和内脏都在疼,泪水布满了整张脸,棠鹊无意识似的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哥哥……”

意识已经不清晰了,她从颤抖中恍恍惚惚瞥到棠折之站在阵外,视线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没看,空荡荡地神游天外。

他在想什么?他会想什么?

——还能是什么?

脑袋里思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