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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落雨无有风,江离伫立在虚掩门口听雨的声音,看层层雨落下,双手放在取暖手套上,却感知密密麻麻扑面而来的寒霜之意,不由颤了颤牙关。 十一月深秋入同初冬,空气含有薄雾,门外一片朦胧,看不清天空的结界,瞧不清风铃还是晴娃娃。 静静看够了深秋雨,她返回到圆木桌徘徊,烛火在摇曳照亮桌面,她举着不算guntang的茶抿了几口,忽然听见门敲了敲几声,不等她回话,就有人推门而入。 视线太高望去,她最先看到的是她贴身侍女素锦,手上拿有一封褐色的信封,微微行了一礼,把信递到她手上。 不用看署名,她也能猜到是景行写来的。 因为这段期间,他们会相互写信倾诉,以便增进情愫,说说风花雪月,谈谈人生道理。 明明府邸都在附近,他们好似隔了几个城,甚至是在遥远的沙场战场,只能通过飞鸽传书来聊天。 正当她要打开信封之时,素锦倏地双膝跪地,动静大得她微微惊愕,看着素锦挤眉弄眼的,疑惑素锦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想要求助与她。 于是她十分热心肠的扶起素锦,拉着素锦坐在木椅上,她替素锦添了茶,轻声笑问:“是不是我大哥又欺负你了?” 随即顿了顿,看着素锦神情纠结,她松动手腕‘嘎嚓’一声,温柔道:“没事的,我的拳头很硬,能帮你打他。” 据她所知,大哥江骁喜欢素锦又爱欺负素锦,也是这样经常把素锦惹生气。 以她无聊时看话本的剧情来说,在这样下去,大哥怕是要历经多磨难来追妻火葬场,素锦答不答应还是一回事儿呢。 为了不被家里人日日夜夜担心她亲事,她决定先搞定大哥的亲事。 腾空浮起的茶气在鼻尖萦绕,江离坐姿端正,烛光下多了片阴影,扭过头发现是大哥来了,还是一丁点脚步声都没出声的。 要不是习武之人有这个本事,否则她就得说大哥是鬼了。 “小姐,大、大……”素锦紧张得结结巴巴,坐立不安的捧着茶,闭着眼睛半响,鼓起勇气道:“大小姐,他说我要是不和他成亲,他就要把景将军和你私会苟且的事情说出来!” 江离已经见怪不怪,淡淡“哦……”了声,后知反应过来了些什么,眉头跳了跳,“嗯????” 茶杯悬空立即‘哐镗’一声,茶水溅了出来,不慎烫伤江离的手背,红红一片却觉得凉飕飕的,横眼瞪了江骁一眼。 不疼,一点都不疼。 她心想打人! 江离故作镇定用袖口擦拭烫伤之处,语气却相当的蛮狠,“苟你的头!你问问娘亲急不急让我随便找个人私会!大哥是想念我的芊芊玉指了吗?嗯?” 拳头已经就位,就差江骁的一个字了。 芊芊玉指所谓的是拳头,这个说法江骁没法反驳,谁让自家meimei手指纤细修长。他笑着用手掌裹挟着江离的拳头,一本正经道:“我比较想素锦的,你的就留给狗男人吧。” “呵呵,你也是狗。”江离拆开信封,没再去理会江骁的冷哼,专注的盯着信上的字体,夸奖道:“将军的字体可真好看。” 江骁不信,伸头探了过去,那字体远看像龙飞凤舞,近看是狗爬字。能说是每一个字都在各自独美,实在是美丽。 为了安全起见,他不能直接说字体难看无形,只能端着热茶往嘴里喝了一口,转移话题:“在过不了几日就该入冬了,不知道小妹有没有为我织披风御寒。” 往年江离都会安排绣娘做些挡风御寒的衣服,如今她只关心着回信和收信,根本都忘了这件事情。 所以她脸上出现了一丝丝裂痕,仿佛眼睫毛是被雨给打湿了,湿漉漉的苦笑,“瞧我心思都在景行身上,都没来得及准备你们的呢。” 江骁一副欠了万金表情臭,显然习惯江离装委屈,抖了抖两下腿道:“有了景将军就忘了我,我看你是巴不得马上嫁过去吧。” 虽然江离是这样想的,但面上还要故作矜持,拘羞笑了笑,“大哥说笑了,不过你确实在我心里占的位置不大,就那么一丢丢。” 食指和拇指捏出了虚虚的距离,看起来就像是合住的,一点缝隙都没有。 太傅家风亲民,也至于江离与家中兄长关系密切,能骑到兄长头上狐假虎威。江骁咬咬牙,寻思着是自己宠的meimei,就要自己负责。 他,十分的后悔。 也不知为何,今天的雨无风,冬来的冷意却渗进闺房,冷得江离脚底发颤,看了江骁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等着江骁与素锦离开深闺,她方能好好读着信,越看嘴角越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致吾友: 长安开了家茶楼,待冬至我陪你去。】 短短的几个字犹如春日绽放的花儿,她脸上笑意久久不减,折着信放回信封,意外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 准确来说不是信,而是黑色的猎豹在叼着捂着眼睛的小兔子,也不晓得要前往哪里,只能说画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字怎么会这样。 根据景行交代,字体本来端正无比的,因为在沙场需要急快的写着,才导致字越变越难看。 不过家里有一个会写字的就好啦,其他的不重要~ 雨终于在子时停下,只不过雾气未散,月亮蒙蒙挂在天边,只有边边角角亮着。 那天夜里,是她先按耐不住穿上夜行衣,趁着父母睡着之时,悄悄爬上屋檐,行走飞奔在每家屋檐。 许是子时的缘故,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好似荒城。 将军府不过离她家两条街,不到半个时辰她就飞奔到了将军府。 江离落地轻轻拍了拍手掌,四周查看了番,整个皆是府邸黑漆漆的一片,使她看不清眼前事物,只好瞎摸索寻找景行在哪儿。 “夜里也不开盏灯,万一走夜路岂不是会撞到?”她喃喃自语,走着走着还真的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头有些发晕。 揉了揉发晕的额角,江离面前站直身子,忽然察觉有道炽热的视线直勾勾的俯视着她,况且她不傻也知道撞到了人。 毕竟人家的肌rou特别的结实,还冲刺着荷尔蒙的味道。加上周遭散发着重重的酒香味,她一下乱了拍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很快就有人擒着她肩膀,将她死死固定在原地,淡淡的桃花酒刺激她脑袋,记得景行不太爱喝酒,她便还误以为是将军府上、不,未来的父母。 她想道歉,只是这种情况太危险了,孤男寡女在如此的近距离,气氛有点古怪,稍稍不慎她就会被歹人吃摸干净了。 “疼吗?”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即便是在黑暗处,江离也能辨别出这是景行的声音,脑子倏地跳出景行的画面,深黯的眸底充满着平静,就是嘴角是斜着的。 周围的环境如同深山老林的静谧,时间像是停滞了一样。雨停了没有声音,风不来,叶不荡,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在乱动。 江离有一种行坏事被抓包的感觉,羞得低下头不敢说话,大拇指交替上下抓着,喉咙紧的很厉害,她很怕景行会多想。 其实这才是她原本的性格,敢作敢当,奈何在景行面前全然失了模样。太气人了,难道这就是爱吗。 “阿离,大半夜的有胆子跑来,怎么就没胆子回话?”景行语气淡薄,悄悄逼近她几分,“你可知道要是被他人知晓,你的谣言就会止不断么。” 在这长安最不缺的便是说闲话的人,能一传十,十传百的造谣,也能把一个未婚的少女说成青楼的yin荡。女人很少出门自是不能聊天,这些谣言都是从男人口中说出口的,越说越荒唐。 所以江离明白景行的担忧,点了下头才发现景行看不见,嗓音艰难沙哑递出喉咙 “我知道其中的危害,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你。我们已经两周没见面……” 两周听起来很短暂,可在她眼里就特别多长。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他们得是隔了好几个秋啊。 景行失笑,蓦地扼住她命运多舛的脖子,她整个人是悬空着的,想开口喊停下异常的困难,只能任由景行抓拿自己。 本来她的可以反抗的,算了吧,是景行在抓着她耶。 雨后多雾看不见几颗星星,子时的天气愈发寒冷,吹在脸上的却是荷尔蒙的热气,眸低涌现出深深的紧张,看着男人由外而进的凑近她。 无可否认距离太靠近了,她也很害怕很紧张,仿佛下一秒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会堵着自己。只可惜她的希望落空,自己的嘴巴还能微微敞开呼吸。 “阿行……”她两腮红红的,仰头盯着男人看了许久,那深锁的眉头与利刃寒风无区别,没出现任何的表情。 而现在的景行才是久经沙场的,会沉住气,会在脑子迅速过一遍想法。虽说有点可怕,但是她喜欢。 景行别过头望向天际,笑得很是无奈:“皇上快不行了,逍王和平安王随时都会发起逼宫。阿离我后些日子会为了保护太子而不在府邸,你不要太担心了。” “能不能不要去?”江离小心翼翼的问着,神情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不能。”景行一口回绝,“你放心,只要太子能坐上皇位,你以后就不用飞檐走壁的来找我了。” 如今太子王爷野心勃勃,就盼着皇上的这一天。纵然江离知道景行会成功,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因为一旦发起逼宫,就会有无数人伤亡。 那天夜下叶影婆娑,好似什么液体在落下,悄然看头顶雨已经停了。